轻盈的爱情 沉重的婚姻

轻盈的爱情 沉重的婚姻

依稀记得早几年，我还没有想过要结婚。有天她对我说，等到了明年，我们就结婚吧。虽然当时我很爱她，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她。但我还是吓了一跳。很罪恶的犹豫了。

那个时候感觉一生很长，我们很年轻，充满了各种可能性。未来可能遭遇的惊喜和悲惨，同样的模糊和色彩强烈。那个时候觉得事事都要有把握，要想得分明，规划得合理。婚姻这东西，太模糊，太不牢靠。又大大地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。实在不好定夺。婚姻里的我和她，是什么样子，这太难想象了。除了围城里的状态，实在不能想到别种好的可能。结婚要尽责任，要承受压力、负担。我还没有做好准备，觉得自己还是条抓不住的鱼。我想遇见特丽莎之前的托马斯，才应该是最好的状态。自从遇见了特丽莎，特别是和她结婚以后，托马斯的痛苦就不会结束了。我想活的自由，轻盈。那时候他们跟我说，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，都是耍流氓。好吧，我流氓。

没过去多久，我发现，一生并没有很长，想做好一件事就很不容易。这件事可以很大，也可以很小。生活如果看起来过于痛苦，那是因为还没有真的去生活。真实的生活，比看起来的还要痛苦。一个人若是没有经历过生活的痛苦，他就不可能知道自己原来有这样的生命力。几年之后，我意识到那句话有多动人。婚姻这件事，有多动人。我愿意戴上你给的镣铐，被你驯服。成为所爱的人生命的一部分，而不仅仅是记忆的一部分。这种情感，年少的浪漫不能理解。生活的所有沉重，都能让我感到踏实和幸福。所有的恐惧不安，因为你的存在而平静。这是在她面前迟疑恐惧的我，不能理解的。米兰·昆德拉淡淡的怀疑了巴门尼德的轻以后说，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，负担越沉，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，越趋近真切和实在。

但我依然不觉得婚姻是恋爱的目的。恋爱的人，哪里会有这种高级的目的。恋爱是比结婚容易得多的事。两个情窦初开的人，对视一眼就可以恋爱。两个素未谋面的人，只言片语就可以恋爱。恋爱是吸引人的，甚至是直接叫人掉进去的。所以叫 fall in love。恋爱的感觉是轻飘的，天马行空的自由。相反的是，婚姻更像一种沉重的献身。爱可以有很多个，婚姻只有一个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。你的劣习，你的不忠，你的失败，都将成为我命运里不可逃避的一部分。柴米油盐的寡淡，生儿育女的忧愁，都被预先接受了。这样的觉悟，恋爱怎么可能有。

说到底，恋爱是互相愉悦。结婚是一起老去。